诗的改写处

霓虹海浪

博主吃了圈圈糖写的。慎入、慎入、慎入。


「生命在他里头,这生命就是人的光。」


夜。漆黑一片的公寓映着窗外的霓虹,毫无生气。如果不仔细看,甚至无法发现沙发上有人。


志摩浸在黑暗里,看不清他的脸。


自船上那天以后,志摩鼻尖上总是萦绕着咸腥的湿气,脸颊似乎总是在被海风吹着,酥酥麻麻的。


矮桌上,埋在成堆的药之中的手机亮了,映在天花板上。大概是桔梗或者其他人小心翼翼的询问吧。志摩费力的移动自己的身体,艰难地捞过手机,眯着眼睛看了看屏幕。当然也可能这一切他都没有做,他只是无力地陷在沙发中。


“志摩。”


指尖毫无知觉。志摩怀疑他是不是被扔在了北冰洋,或

者正在被火烤。他无暇思考,光是对付一下下跳动着剧痛的脑袋和忍住涌上来的恶心就够他受了。


要熬过这次发作。志摩死死咬着牙,汗湿的发丝抖得让人心惊,而他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呻吟。


“志摩。”


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。这次天花板上映着的是起伏着的水波。


“志摩。”


“……”


志摩呆呆地盯着房间正中央,那里静静游着一条发着光的鱼。


“志摩。志摩。志摩。”


志摩用双手紧紧夹住脑袋。原以为再也不会有起伏的胸膛剧烈起伏。心跳声震耳欲聋。


“闭嘴。”


“志摩,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?”


“闭嘴。”


“可我还在和你说话。这听起来像什么?”


别听他说话。别跟他走。熬过这次发作。


远处的霓虹像粼粼波光一样闪着。


“志摩。听我说。我知道这很不好理解。但你仔细听我说。”


“我停止呼吸的同时你的心脏跳了起来,这听起来像什么?”


鱼越来越多,在房间里反反复复地游着。


志摩的胃像刀割一般地疼,“你是幻觉,我嗑多了,你死了,我活着,仅此而已。”


“真的吗。志摩。听听你的心跳。”


志摩的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跳动着,带着他整个人都在颤动。这给人感觉简直就像……某个野生的笨蛋。


鱼群仿佛才发现了志摩,开始一只只环绕着他。


“志摩。人类大脑有着超出你认知的修复能力。你知道的,切除半个大脑依然可以在余下的一半建立相似的连接。我死的时候我们十指相扣,你的手沾满我的血,这听起来像什么?”


“……”


“志摩,如果说我们各自是半个大脑,我们的手指是突触,这听起来像什么?”


“……”


鱼群开始啄食志摩,仿佛他是海底的尸骨。


“你吸入了药物,剧烈刺激着你的大脑,蓝斑释放去甲肾上腺素,加强脑神经的觉醒,这听起来像什么?”


“闭嘴,伊吹蓝,从我脑袋滚出去。”


志摩隐隐约约感觉到,自己仅存的一线理智正在发出咕嘟咕嘟的求救声。


“你摄入过我的晶液,你拥有我全部的DNA,它们作为碎片留在你体内,这听起来像什么?”


不能跟他走。不要思考他说的话。无视他。


“今天是东京湾事件后的整整第三日,这听起来像什么?”


「人子必须被交在罪人手里、钉在十字架上、第三日复活。」


胃袋里温暖的内容物涌了上来。志摩拽过垃圾桶,可呕出的不过是酒精和药片。当然他也可能吐到了地板上而不是垃圾桶里。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就躺着吐在了沙发上,冒着窒息的危险,耳朵和发丝浸在胃液里。


“你拥有生命所需的所有元素,你拥有所有种类RNA、所有种类酶,你有骨架、有血肉,你拥有我的基因序列,你的身体是我的温床,你跳动着我的跳动,这听起来像什么?”


“志摩。志摩。志摩。好好听着我的声音。这一切都不是假的。”


“志摩,你的脑袋那么聪明,怎么可能想不到,你明白我说的都是对的。”


「你的死人要复活。我的尸首要兴起。睡在尘埃的阿、要醒起歌唱。因你的甘露好像菜蔬上的甘露、地也要交出死人来。」


“你的大脑再生了我的,电信号流过神经元,你才能听见我说话。我在你脑子里和你说话,我作为电流奔跑。”


“志摩,快看清我,快告诉我,告诉我这一切听起来像什么?”


「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、末了必站立在地上」


“听起来像……我们依靠彼此活着。”


志摩恍惚着看到窗外已是五彩斑斓的东京湾,一点点淹没着城市,波澜拍打着楼宇。


“你孕育了我,你创造了我,我就是你,你就是我,你存活我的存活,我拯救你的拯救。”


「他已经吞灭死亡直到永远。」


志摩一步步移到天台,鱼绕着他游。他撑在栏杆上,瞪大眼睛看着渐渐近在咫尺的海面。波涛激起的浪花落在他脸上,粉虹鲜艳地流淌。


“当然,别忘了爱。爱是电信号,爱是激素,我在我死后,用你的大脑爱着你。”


“志摩,我爱你。”


志摩感觉自己的唇被轻轻触了一下。


“志摩,你真的在你的公寓吗,还是躺在病房里,手背插着输液管。又或是这些天你一直没离开过东京湾港口,小腿浸在海水里。”


志摩忽然好像闻到消毒水味,看到白色的窗帘。对啊。我这个状态怎么可能让我回家。


恍惚间又看见月光下的海面,船身映着晃动的水纹,鱼在他脚边游。


“志摩。你的大脑已成为生和死的桥,是拥有无限力量的门,是天堂与地狱的钥匙。这样的大脑已不适合在现实世界中生存,拥有这样的大脑的你,应该去往更高维的世界。”


“我是你的教义,你是我的信徒。我旧的尸骨沉在海底,我新的魂魄存于你体内,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我们。你要追随我吗?”


「没有人夺我的命去、是我自己舍的。我有权柄舍了、也有权柄取回来。」


“没有人夺我的命去、是我自己舍的。我有权柄舍了、也有权柄取回来。”


“来吧,舍弃你的肉体,同我一起永远的活着。”


泛着奇异的光的、令人移不开视线海越升越高,志摩的赤脚已浸在水中,发出清脆的水声。他盯着自己的脚趾,像踩在了油漆桶里。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和伊吹看过的那部电影,电影里两个疯子在五彩的油漆桶里拥吻。


“伊吹蓝。”


“我在。”


志摩感受到一个泛着酥痒的触感,从脚踝向上,划过小腿、膝盖,到了大腿内侧,又在腰窝徘徊了一会儿,接着向上,掠过脊柱,一下下捏着肩膀。


“不要怕,站上去,闭紧眼,剩下的我帮你。”


志摩站在了阳台。站在了病房的窗口。站在了码头的尽处。


风吹动着志摩的裤脚。一个恍惚之间,海水便浸没了志

摩。他从未感觉过身体如此轻。他缓缓睁开眼睛。


他在翻转的、光怪陆离的城市之中坠落。那群鱼追上他,环绕他,伴随他。在鱼的缝隙里,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伊吹,他正朝他挥着手笑。耳边传来伊吹柔和的、苦涩的、诗文般呢喃着的、清脆的笑声。然后他发现他正抱着伊吹。




他们在五彩斑斓的海底上升。




*文中所有「」内的文字源于《圣经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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